有幸报国不负卿卿丨《不羡仙》

这次是糖!

感谢太太们带我玩儿www

(试图混更)


青柠薯片组委会:


尽日无人看微雨,鸳鸯相对浴红衣。



 
 
裴景一觉方醒,窗前帘子依旧垂着,遮去大半阳光。素手轻轻一扯,细碎的阳光便忙不迭自缝隙里钻进来,显然是时辰不早了。庭前一架蔷薇开得正当时,花影纷乱交叠,像是谁的心事。


四下无人,屋里是静极的一晌,光阴一晃却是悠长悠长。锦被上鸳鸯双双,正是交颈相依处。裴景看去却不自觉脸红,失神间袒露大片如玉肌肤。回神时,自去对镜梳妆。


他爱极她不施粉黛披发倚他膝头模样,她却甘愿为悦己者容,眉目如画顾盼生辉。矛盾却也不矛盾——他说她怎样都美。他从不说谎,而她从来都全然信任他,是以不会疲倦。


窗外蔷薇摇曳,影影绰绰,似年少心事朦胧。意中人不过是君子如玉纸上勾勒,眼前人才是真正一颦一笑惹人发痴。命中遇见那人,惊鸿一瞥如陌上花开,心旌摇曳,大约年岁渐远,也一直都是少女情怀如诗。
廊下莺啼百啭,人儿却行色匆匆。今日秘阁不轮裴景当值,她却挂心,一定要去看一看。走时,顺手把桌上食盒也带上,里头不知藏了什么佳肴珍馐。


夏天日头大,她拿了团扇在手,他前日带她上街买的。扇面上是红裳翠盖鸳鸯戏水,女孩儿家惯爱新鲜花样,她心疼花钱,他非要买来博她一笑。进了屋,远远瞧见韦原一脸恨铁不成钢模样——风水轮流转,如今轮到他督促别人温书了。新来的师弟师妹顽皮更胜昔日七斋,惦记着下课往哪处玩乐,哪里有心读书。


韦原瞧见她如瞧见救星一般,几位师弟师妹更是先一步转过头来,看清来人,立时乖巧坐正,唤了声“裴姐姐”。裴景便笑,感叹何时起她也成了师姐前辈,不再是那个战战兢兢初入秘阁的小丫头了。


一众人眼巴巴望着她手中食盒,心思昭然若揭。裴景假作不知,把盒子往地上随手一搁,着意冷了语气:“背完书才有的吃。”师弟师妹们叹口气,任命般不情不愿打开书,恹恹瞧着无趣文字,心依旧不在上头。裴景的手艺好,食盒封不住糕点香气,馋虫都被勾起。


叹了口气,到底心软。一碟藕粉桂花糖糕,被一哄而上抢去,不知道的还以为秘阁学子三天两头挨饿,自小没见过好吃的。小师弟鬼精,一边吃还要一边咕咕哝哝:“裴姐姐,怎不见王宽哥哥?有些想他了……”


小鬼头们吃得满口满腮,纷纷点头应和。想他作甚?想他几句斯文话怼得他们哑口无言,还是轻而易举提溜出私藏的骰子让他们心服口服?都不是,自然是想他惹得裴姐姐闹个大红脸,两人你侬我侬牵手回家去,又见证甜甜蜜蜜,又不必担忧有人再来管他们,从此乐得自在。


孩子们起哄,韦原摇头没辙,好不容易瞅准时机扣住一块糕,分与裴景一半。碟子此时已经空了。


“他今日公务繁忙,隔天就来。”裴景应着,仍是含羞,接了糕入口,感叹王宽这人怎么这么招人想——她才几个时辰不见,竟也有些想了。再品,今年的藕粉不错,回头给那人多做些。


可怜师弟师妹们无从知晓,他们自始至终都是负责试吃而已。最好的那一版,裴姐姐只做给王宽哥哥吃。


秘阁无事,韦原见午后天色渐渐阴沉,催她早些回去。
池中荷花正开得极盛,满池浮萍揉碎夏日清景,把梦境倒影尽数斑驳在深深浅浅绿意之间,一双鸳鸯四处游得自在。不系舟停在荷塘一隅,裴景小心翼翼站上去,晃晃悠悠在水上荡开涟漪,紧紧扒着船沿攥着桨,万一摔了,回头那人又要生气。


从前第一次登舟,她一失足跌进满池荷花里,一身一船湿漉漉泥泞泞狼狈,那人抱了她在怀,亲自洗干净,温声哄着,说她是荷花成精。她淌眼抹泪地笑,他亦笑,在她面前悉数把上一秒惊惶担忧藏好,往后手把手教她撑船安稳。有他在侧,她也不怕,来来去去驾轻就熟,练就一身胆子。


池中似仙境一般,田田莲叶亭亭菡萏,此时裴景却无心细赏。她拣那些个大饱满的莲蓬来摘,莲蓬堆在小船里头,回岸时便觉走不动,似乎沉甸甸载了整个绵延不尽的夏天。
日暮时正合有炊烟,便是起了雨也无妨,人间烟火气都在暖融融灶台间。满桌是大大小小莲子,散落有如珍珠。莲子要摘心去苦,同绿豆一起煮,小火煨着,便去削丝瓜皮。丝瓜新鲜,配蛋花又是清清爽爽一道菜。厨房是裴景最得意之处,想到要做给那个人吃,不由得肺腑都漾起甘甜来,顺口哼一首小曲儿,来往倒水打水步子都轻快了些。


王宽自公廨出来时,已有毛毛细雨落下。假作无意左右瞧瞧,未见他家小姑娘身影,垂眼笑一笑,撑了伞往市集去。


他乐得她来去自由。若是她不来,倘秘阁无事,必是在家为他做好吃的,归去便一饱口福,日日有惊喜;若是她来,眉眼温柔含羞带怯等在门口,来来往往哪一个不要叹一声王大人好福气?


家有妙人儿,左右都是他好福气,旁人艳羡不来的。


回到自家,归程着意走得快了些,不然恐她着急,顺路提了卤梅水并一小篮菱角。卤梅水是冰镇过的,酸酸甜甜正好解暑,这几日天儿闷闷,小姑娘嘴馋总是念叨。菱角是刚采,绿油油皮色,手指一掐便知鲜嫩。遥遥便瞧见偌大庭院中,一抹娇小身影倚在亭中栏杆旁,粉衫罗裙,俏生生好似一支荷。
唇角不由得含了温柔笑意,王宽无声无息把东西搁下,向那人走过去。彼时裴景晚饭备齐,关了火百无聊赖坐看天色,怨夏日天儿多变,想起他带了伞方才放心。索性去池边看鸳鸯,要同它们低声讲话絮絮叨叨,小孩子一样。


从前裴景不识得这物种,只觉颜色鲜丽可爱,她素来最爱小动物,偶然得见便眼光挪不开,于是问:“王大哥,这是什么鸟?好生漂亮。”


“这是鸳鸯,”王宽侧头瞧她似懂非懂欢喜神情,“一同看过鸳鸯的人,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。”


裴景半信半疑点头,抬眸瞧他时却浅浅笑开——她如何不希望能与他此生携手?未语颊先红:“此生此世,我都与王大哥在一处,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。”


“太短了。”王宽轻刮她鼻尖,惹得她脸更红,瞪大了一双眼睛,“要永生永世才行。”


她笑他竟然有如此小孩心性时刻,要与她在言语上争短长。她憧憬中便是此生此世,他却说,要永生永世。
因着她喜欢,成亲后他便在庭院池中豢养一双鸳鸯,分别唤阿宽、阿景。池中常前前后后恣肆游来游去,此番细雨,似乎挨得近了些,痴缠如有情人。


“你们说,他还有多久到家呢?”裴景托腮低低问那鸳鸯,却终究不被理会——情到浓时,眼中只有彼此,鸟儿也是一样。她不觉有些失落,却闻得背后一声唤,回身时落入一双眼睛。


伞下那人长身玉立,周遭微雨蒙蒙,那人身影却格外清晰。


真好,满眼都是彼此。


王宽幼时读诗,读“一日不见,如三秋兮”,全然不懂。如今,心尖尖上的姑娘一颦一笑牵动心意,才知古人所言不虚。那日欢门一遇见之难忘,自此纵使一刻不见亦思之如狂。


她一路小跑到伞下,站在他身前。他一见她,笑意都自眼底露出来。低头见美人发间薄薄一层水雾,开口抚过,便隐隐着急:“为何不打伞?”


“……雨来得急,所以亭中一避。”她信誓旦旦,却慌乱避开他的眼睛。


扯谎。这雨渐渐下来,何在一时半刻。王宽一手揽了她在怀,懒怠戳穿她,只说:“小景不乖。”


听出他语中责备之意,裴景无奈:“这么小的雨,不碍事……”


“往后不许。”王宽搂得紧了些,“淋一点雨都不许。”
因着阴雨,天黑得格外早些。晚饭后索性也不出门,只燃一盏灯,穿堂风起,习习清凉,人与夜景对赏。


菱角搁在案板上,沿两个对角一刀划过。壳一顶再外翻,露出雪白诱人完整果肉。王宽瞧着裴景动作利落,低头时,只恨自己手拙,小小菱角都剥不干净。


一盏卤梅水饮尽,裴景含笑把菱角堆了满盘:“王大哥一双手,是要执剑挥毫的。厨房小事,交由我就好啦。”


王宽眸色一暗:“你唤我什么?”


裴景一愣,懵懵抬眼,始觉失言:“夫君……”


下一秒身子腾空,她下意识低低惊呼一声,手上还沾了菱角汁液,胡乱搂住那人脖颈。王宽毫不在意,抱了她往内室去。一时唤错,可是要受罚的。吻在唇边落下,她今日格外甜,是卤梅水残渍味道。


热水盈满,花瓣深深浅浅满室馨香。小姑娘不听话淋了雨,是该好好洗个澡暖暖身子。


“尽日无人看微雨,鸳鸯相对浴红衣。”


屋外淅淅沥沥几声渐渐辨不清了,无人处一双鸳鸯交颈依偎,一同坠入渐深渐远的梦呓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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