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夏远x吴稼琪】流浪布拉格

《猎狐》夏远x吴稼琪,极微量靖若/诚春提及。

背景是在一起之后。

没去过布拉格,对尼采的理解也纯属杜撰,欢迎指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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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夫卡说,布拉格就像一位带着利爪的母亲,无论走到哪里,最终还是会被布拉格拉回怀抱之中。

于夏远和吴稼琪而言,他们第一次踏上这座城市的土地,却是有要事在身,是以旅行兴致欠了些,整日只是心弦紧绷。及至狐狸落网,尘埃落定之后,终于有机会重新涉足,得以在这片纯净天地间好好转转。

天空高远,湛蓝澄澈的一汪,间或流云依稀。阳光洒在周遭红房顶,巴洛克、洛可可抑或是哥德式,着实让人移不开眼。这里是旧城广场,布拉格的心脏。

广场边的凉亭,满满当当是各色当地的小玩意儿。屋檐下一排提线木偶,远望便花花绿绿,正肩并着肩在风中微微晃动,倒是不言语的绝佳招牌。

木偶人千番变化,入夏远眼中却几乎是一个模样,他看了一圈,除了匹诺曹的经典形象之外似乎都没什么兴趣,索性只瞧着吴稼琪耐心挑选的背影。

目光拂过满墙的琳琅,吴稼琪拈过一男一女两个木偶人,转头道:“这个男孩儿好可爱呀。”

夏远实是满眼都是她,并未在意,恍然回神:“嗯?说我吗?”

“当然不是,”吴稼琪只觉好笑,把小男孩木偶放在他手中,“你哪有它可爱呀。”

夏远撇了撇嘴,此番拈了线在手,老板见他们摆弄,便上前教他们。奈何两人手艺奇差,死活不开窍。各自低着头忙活半天,急出一层薄汗,难得谁也没笑话谁。

老板大约也没见过这般情况,只得另辟蹊径夸赞道:“你们俩的手长得真好看呀。”

最后夏远和吴稼琪缴械投降,付了款道过谢,决定这两个木偶还是摆起来好好珍藏,充分发挥它们的欣赏价值更好一些,省得他们与木偶彼此伤害了。

走出小店时,恰是整点。十二尊耶稣门徒依次出现,天文钟响彻周遭,广场上的人们,或驻足欣赏,或步履匆匆。夏远和吴稼琪并肩站在原地,遥望钟楼顶部的苍穹。钟声如同城市的心跳,神秘而有力,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止息,又实实在在是依旧向前奔流。

钟声去后,似乎仍有余音。吴稼琪侧头时,夏远也恰好望向她:“走吧,去河边转转?”



他们所说的河是伏尔塔瓦河,捷克最长的一条河流,当地人民的母亲河。在布拉格,有查理大桥横亘河上。从旧城广场到查理大桥,需要经过一条查理小路。

这是一条狭窄的旧式石板路,石板之间缝隙很大。夏远与吴稼琪并肩相携而行,才走几步,夏远几度侧头瞧她神情,欲言又止。

起初吴稼琪报以最坦荡微笑,但后来他的目光几乎黏着她了,实在被他瞧得发毛,她只得道:“你想什么呢?”

夏远叹口气,忍俊不禁:“我在想,你几时能在我面前坦率一点。”他轻轻松开她的手,微微弯下身去:“上来吧。”

踩着高跟鞋走这条路,确实是负累,从早上出来到现在,她的脚已经有些疼了。被轻易窥透了心思,吴稼琪也不扭捏,乖乖巧巧由他背着了——反正脸红一红,那人也瞧不见。

夏远走得极慢。这一程虽然狭窄,但道路两旁尽是各色商店,亦有艺人们弹唱不知名的旋律,格外夺人眼球。夏远知她感兴趣,每到一处,着意不挪步子,只听吴稼琪在他耳边轻轻道:“累不累?”

她屡次三番问话,热气悄悄拂过他耳根,倒让他不好意思起来:“背着媳妇儿,哪有嫌累的道理。”

她心里颇为受用,肺腑里漾起甘甜来,面上只不饶人:“那我明天还穿高跟鞋出来?”

夏远不说话,轻轻笑出声来。一双璧人如何不是如画风景,路人们每每瞧见,只投来艳羡眼光。一条路走过,却是一路惊喜,狭窄之处愈发别有洞天,吴稼琪忍不住感慨:“难怪尼采说,布拉格是表达神秘的词。”



斯洛万斯基岛位于伏尔塔瓦河上。河水环绕,岛上竟生出几分世外桃源的恍惚之感。已是中午,他们决定在这儿用餐。棕榈树葱茏之下,是用于就餐的凉亭,夏远自内厅转了一圈出来,就瞧见吴稼琪在秋千上坐着。周遭都是玩闹的孩子,嘈杂中,她兀自安安静静坐着,露一截细白如玉的脚踝,摆动幅度极轻。

这让他记起,她其实也是个小姑娘。他想起某一次出现场,人群散尽后,看见她坐在秋千上,背影单薄。她所经历并不比他少,幼时心结,经年以后才得以报仇。他们都是风雨中行过的人,互相依靠显得尤为可贵。

许是一夕之间,小姑娘被迫生长,成为独当一面的女子。所幸在那之后,兜兜转转,在他这儿,她还可以有舒心展颜的瞬间。

一手轻轻拉了秋千绳,夏远自背后探身,歪头笑一笑:“小朋友,是不是跟大人走散啦?”语中似乎嘲笑她幼稚,却是轻轻替她推着秋千。

吴稼琪本自出神,唬了一跳,侧头就瞧见他促狭面容,微微挑眉:“我好像不归你管吧?”

这是当年初识结下梁子,彼时他是刑侦她是经侦,两人拌嘴时常以此为由扯皮,不想她至今仍然记着。

“嗯,”夏远微微勾唇,“以后我都归你管。”

主菜是炖牛肉,牛肉块上淋着浓郁的汤汁,搭配着馒头片,据说是当地人偏爱的主食。夏远听完服务员的介绍,道过谢,抬头就瞧见吴稼琪定定瞧着他。

说来好笑,昔年她初来乍到,得师傅赏识,他却不以为然,一见面就吵。那一日食堂吃包子,他同雷子说着要寻些醋来,最后却是她把醋递到他手边,还要打个不恰当比方,诸如“一加一大于二”云云,噎得他那顿饭都吃不安稳。后来磨合久了,却是彼此心领神会。大约看似天生不对,其实是天生一对。



岛上租得脚踏船,一人捧了一罐冰镇啤酒,阳光晴好,恰是一个惬意安稳的午后。

伏尔塔瓦河上,游船星星点点,水波安稳,正宜徐行,人儿摇摇晃晃,一颗心也随着水波被荡涤开来。

最妙的是缓缓漂浮的天鹅,洁白优雅的一抹,成群而来。它们大约是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,岸边有孩子逗弄喂食,天鹅竟也是恰如其分地相熟自在。间或还有野鸭,岸边群树倒是鸽子栖息,扑棱棱展翅,便迅捷飞过大片天空。

这座城市经由历史淘澄,却风物依旧,难得予生灵片刻安心栖居处。夏远看着倚在船头看天鹅的吴稼琪,只觉天地悠远,只剩下一船两人,以及唇齿间化不开的醇厚的麦香味道。连日来追踪查案的紧张疲乏尽数消散开去,一隅静好,短暂又难得,于他们而言格外可贵。

及至傍晚,夕阳携揉一抹抹晕染开来。离船登岸,一路行至瓦茨拉夫广场,传说中布拉格的香榭丽舍,周遭店铺林立,人声繁华。

夏远和吴稼琪坐在长椅上,周遭喧闹似乎与他们无关。事实上,无数次他们曾这样并肩坐着。在北江,他们分坐两侧,分析案情,彼时小卉涉案,夏远关心则乱,吴稼琪予他冷静也予他包容,让他不至坠落深渊。在布拉格,故地彼时,他们分坐两侧,牢牢牵住了彼此的手,在并肩而战的日子里,相互支持也相互依靠。

只是彼时他们尚是同事,是战友,总要有距离感,如同长椅两端隔开的距离,才恰如其分。而如今,他们已是爱人。



人来人往,天色渐晚,路灯开始亮起来。吴稼琪静静靠在夏远肩头,一晌安静之后,忽然问道:“你知道永劫回归吗?”

“又是尼采?”夏远咂摸着这个词,感叹道,“看来以后要好好读书,不然在你面前显得见识浅薄。”

“那不行,”吴稼琪摇一摇他的手臂,声音愈加低了些,“你懂得太多,就不好哄骗了。”

夏远失笑:“你要哄骗我吗?”

“谁骗谁还不一定呢。”吴稼琪小声嘟囔着,目光绕到来往的人潮中,“永劫回归是说,无限的时间里有永恒的轮回。某种意义上,瞬间即是永恒。”

不知怎么,夏远忽然想起年少梦境,虚幻不明。梦境中似乎是出身皇室却难得有心气的少年,拼尽全力为故人昭雪,末了登上皇位,却终究孑然一身。伊人是异族少女,却成了他对手的谋士,渐行渐远,再无可能。

“你相信吗?”夏远侧头瞧她。

而吴稼琪也有未曾言说的梦境。梦中是明朗动人的少女,阴鸷狠厉,枪枪不留情。偏生爱上决意报国的少年,注定不是同路人。末了阴阳两隔,那少年只得叹一句,卿本佳人,奈何作贼。

“我不相信。”吴稼琪轻轻道。

缘分是亲近托辞,此刻相守才是最真切紧要。他这一程,屡遭变故,至亲之人被卷入,他几乎摇摇欲坠。何其有幸遇见她,微光劈裂罅隙,他始信“一加一大于二”,是抱团取暖,也是并肩作战。他想他大概明白这座城神秘所在,恰因为此处天地,他们得以互通心意。

于是夏远听见自己说:“我也不相信,但是我相信你。”他掏出装着钻戒的盒子,天色微暗里,她能瞧见他目光灼灼:“稼琪,嫁给我。”

大约且惊且喜,吴稼琪脑中一片空白,只听见自己应了声。他把戒指替她戴上,两个人起身,执手往瓦茨拉夫的灯光里行去。前路漫漫,至此相伴相携,也不足为惧。

刚出炉的长条面团酥脆,巧克力酱细腻绵软,冰激凌的奶香恰好中和了肉桂气味。唯物主义者的爱情甜蜜而简单,手中塔塔蜜,身边一个你。

他们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人,为了理想也为了对方。既然此生注定流浪,那么那人在处,便是此心安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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