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一个画师朋友

我的一个画师朋友
[别名:各生欢喜]
[炼斋/原作延伸向/原创人物第一人称]
[BY 季末/凉长歌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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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阿琴,闺中未出阁的女儿,生于杭州,长于杭州。母亲早年过世,唯我与父亲相依而已。闻说阉党作乱,饶是我们这烟雨蒙蒙山清水秀的地儿,也不得一晌的安宁清静。
尔后新皇身登大宝,世道方好了些。这一日我与父亲在家中,忽有人轻扣柴扉,父亲警惕了一晌,也便去开了门。
“小女子流落此地,劳烦收留了。”
那是怎样一个女子,荆钗布裙亦难掩出尘清新。黛眉长敛,任是东风吹不展,一抹忧色隐隐溢出。
父亲心善,不禁蹙眉:“姑娘你这是……”
女子盈盈一拜:“小女子妙玄,一介画师。”
父亲素来是钦慕那些风雅之士的,更兼这女子颇合眼缘,是以将她留下。左不过添置一双箸,乱世可怖,多个人相依心里也安稳些。
入屋来,她同我们讲起旧事。父亲被诛,她流落异处,幸得苟活。我见她眉目诚挚不似说谎,便油然生出怜惜意。
由是我多了一位知交,她略长于我,我便唤她作“姐”。父亲特意拾掇了书房予她,笔墨纸砚恰是一应俱全。长日无事,我立在一侧,只看她作画。
她笔下丹青妙绝,父亲赞不绝口,我纵非行家也不免艳羡。鸟虫有灵气,山河却浩荡。于此之外,便是人物,唯有一个男子。
那男子着飞鱼服,执绣春刀,衣角似有血痕,只是眉目刚毅,似有锐不可当之势。描摹时,她笔墨婉转,眼底似有若有若无的欢喜。
“妙玄姐,这是你心仪的男子么?”我瞧着画儿,她只是笑而不答。我不敢问那男子身在何处,唯恐往事牵动她心伤。良久,她喃喃道:“他一定会回来的。”
他一定会回来的。
我听得朦胧不解,心里却暗暗希望那男子早些过来。妙玄是寂寞的,她把心思付诸画儿,只因无人能会凭栏意。我只能费尽心思哄她笑――她笑得极少,但笑时惊鸿淡瞥如陌上花开,漾出大朵大朵失落的惊喜来。

如是过了些许时日。
这日父亲出门,隔壁阿墨却来了。阿墨家与我家比邻,素来私交甚好。他略显腼腆的与妙玄闲话一晌,便嚷饿了――这家伙一贯的贪吃。我莞尔摇头:“父亲不在,家里又没什么菜了。你今日怕是不能饱口福了。”
不想妙玄却鲜见的主动请缨:“倒是还有些面,你若不嫌弃,我给你煮一碗来。”
我暗暗咋舌,陪着妙玄去了后厨。妙玄见我提心吊胆的样儿不禁好笑,忙道:“我只拿阿墨当弟弟的,别多心了。”
“何来多心呢?”我少女心性上来,待要狡辩,对上她一双清澈含着戏谑的眸,只得嗫嚅,“只是青梅竹马而已。”
“好啦阿琴,”她笑着感叹,“这烽烟乱世,幸得容下了你们这一段情意深长。”摇摇头,“只是看他爱吃的模样,很像一位故人。”
此番她的眼神又是怀念的,不似先前作画时的凝重依恋。我又辨不明了。
那碗面确实很香,妙玄的手艺很好,我和阿墨差点抢起来。这是后话了。

那日我依旧看她作画,画毕收拾物什,却不想有一枚印章滚落。
我待要去拾,她眸中却闪过慌乱。好奇使然,我一把夺了手中。那印章做工颇为精致,且有些年头了,上书“北斋”二字。
北斋……
什么东西在我脑中炸裂,我顺势抓紧她的右臂:“你……是北斋?”
北斋先生,为东林暗讽时政,何人不知?不过阉党被除后,已有些时日没了消息。如今妙玄……我不禁胆寒,是福是祸?
她却眸色无波安然,握住我的手:“无妨,我给你讲个故事罢。”
她当初并非故意欺骗我与父亲,只是隐去了极多内容。如今再话,却多了份女儿家闲话的意思。妙玄不过是个少女,短短数载,离乱中历了两遭情事。我庆幸她信得过我。
自那头,到这头。她说起与信王的相遇,情窦初开时,便蹈死不顾,一颗心只系在他身上。懵懂无知的初恋,最是酸涩,也落得个悲凉结局。
尔后便是同着沈炼裴纶,一路跌跌撞撞。裴纶便是妙玄口中的那位故人,而沈炼,则是画中着飞鱼服执绣春刀的俊毅男子。
他们这一路历的波折之多,远非我能想象。乱世无常,我宁肯不愿听她回首。最后的一役,吊桥阻路,沈炼为掩护妙玄遭劫,裴纶是性情中人,同他并肩作战。妙玄却迷途折返。“那一瞬,但见刀光剑影。我方知晓,情意断不是一厢情愿不堪世事,而是两心相知各生欢喜。我只想回到他身边,与他同生共死。可我不习武功,只会为他徒增累赘。”
我幡然懂得。她遇见沈炼,始是各生欢喜。因欢喜,所以纵使羁绊再深,也要彼此成全。此后,再无北斋。只听得妙玄说――
他说要来杭州,我便在此等着。杭州,当真是个好地方。只是我不知他有没有挺过那修罗场,他是个好人,定会……
妙玄眼眶氤氲了,我亦理解她的苦衷,温声安慰:“他一定会回来的。”
“我可以忘了他替我吹温水的柔情心意,可以忘了他救我一命的义无反顾,但我就是忘不掉,最后的最后,他目送我离开吊桥,那欣慰而无奈的深情。”

过了数月,未有确凿消息传来,闻说皇帝赦了些死囚,也不辨真假。妙玄一日日立在桌前,执笔逶迤,画纸生澜。 她描摹沈炼的眉眼,那样柔情缱绻。
“妙玄姐,你眸子里有星辰。”
状似闷在屋里专心作画,唯有我知道,她一天天盼着,直要望穿秋水。
“他若久不来,我便在后山结草庐,不能总麻烦你们。”她说这句话时,唇角漾起苦笑。
“你要信他。”我定定瞧着她。那样重情义的男子,允诺的事,想必会尽全力做到。而妙玄生逢离乱坎坷,难保不患得患失。
一日妙玄独步去后山闲走,天下既平父亲也放心由她去了。忽而一阵儿雨下来,本是江南烟雨的地儿,天气霎儿雨霎儿晴也是常情。
念着她不曾带伞,我便抄起两把油纸伞,沿着青石路急急向后山去了。转过一簇山石,我却愣在了当地。
男子一袭布衣,未着飞鱼服,亦未执绣春刀,眉目刚毅此刻染上无限柔情。
沈炼。
他终于回来了。他一手撑着伞,替妙玄遮住风雨,予她一方晴好安然。妙玄且惊且喜,两人相顾无言,在山青水碧之处,恰如一生一世一双人。我扬起唇角,真心为他们祝福。
这烽烟乱世,幸得容下了这一段情意深长,各生欢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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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着以冬的歌(题目借梗大家都知道)不知怎的硬生生把虐的路线跑成了HE,或许只是觉得沈炼好男人万年备胎太不值了,北斋姑娘更是好不容易遇见温柔了岁月的那人,至于裴纶那么可爱就让他单着吧。
愿我们与这世界,各生欢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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